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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色拖云开叠嶂 题名曾记旧铺金——淄川惧趋崖与高珩

发布日期: 2022-06-21 09:44:48 浏览次数: 字体:[ ]


  

  这个初夏的早晨,清爽宜人。再次走进惧趋崖这青山峭壁,在素淡恬静的光阴里,在“翠色拖云开叠嶂”的意境中,细细地凭吊着过往的历史痕迹和岁月磨砺的璀璨。恭身抚摸着山门前的残碑断碣,清水喷洒,远观近辨。看斯文在兹,看千秋功德,逐字逐句地找寻并记录下有心众生的同成妙觉,汲取这绵绵浩渺的精神营养和情感力量,只期不忘我们的祖先,不忘传承的根脉。云淡天蓝,一种令人念想无边的气息伴清风徐来,醉心至极……

  关于惧趋崖

  灵秀奇险的惧趋崖面积不大,山也不高,两崖峭壁高耸相对。纵深约略百余米。路的右侧有碑碣十余方,嘉庆、道光、同治年间碑刻四块,一例是石刻。惧趋崖,为明清时期淄川县仙人乡八景之一,现座落于留仙谷景区。

  “惧趋崖,县东二十五里,两崖对辟,中有鸟道一线。北崖壁立不生树木,下有石碥,地稍平坦。就北崖下建玉皇庙三间,庙前余地不咫,护设石栏,防倾坠也。自石栏至涧底,尚深四五丈。蛇径逶迤,行者不敢遽下,须扶壁而行,故名惧趋。其南崖则直上数丈,自趾至巅,杂生小树,黄栌、赤梁、枫、楝、栗,无不具备。每至深秋,木叶经霜,红黄紫绿灿若云锦。揽胜者多登眺悦目焉。”

  这是现存各种县志中唯一把惧趋崖录入的版本——《宣统淄川县志卷一·三续山川》。

  在惧趋崖的碑群里,有一方清朝同治十三年的石碑,碑文这样描写:“邑城东有惧趋崖者,上临峭壁,石洞空阔;下临深涧,峰峦翠微;中辟一径,迴环缭绕,状如图画。诚东山一胜境也。” 

  本县清朝秀才吕自东,游览惧趋崖后赋诗一首: 

  《游惧趋崖》

  霜天摇落雁声寒,晨起携壶越岭巅。

  已少黄花铺石径,尚余红叶破林烟。

  双崖雨洒飞泉挂,一曲屏开古刹悬。

  谁似仙家栖鹤处,餐霞闲向白云眠。

  这首诗有幸被收录在了《淄川县志卷十·三续艺文》中。

  这是所有找到的关于惧趋崖的记载。

  足够了,这已经足够了。它的“红黄紫绿灿若云锦”“登眺悦目”“状如图画”,足以“仙家栖鹤”“餐霞闲向白云眠”。当年的杨玉环不也是“养在深闺人未知”“天生丽质难自弃”,才到后来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吗?

  惧趋崖就在淄川东山上,虽然不在历代县志的名山风物中,却显赫的位列古旧仙人乡(又曾名正东乡。今洪山镇大部及寨里镇部分区域)八景之一,不争不抢的矗立在淄川城区东部绵长的清风岭的最高端,周而复始的默默呈现着它的风姿。

  东山在县治东十里或十二里。不同年代的县志有不同的里数记载,就像鱼头河的十五里、十八里一样,大可不必计较,不差那三里两里的,笑。

  分别是这样表述的:《嘉靖淄川县志·卷一》:在县治东十里。一径而入,渐行渐窵,有鹁鸽、狼虎诸崖,兔、怀诸峪,黄、路诸岭,擦、石诸坡。转折溪迴,时或流为小川,突出小泉。依岬傍岩有小庄,占高据胜有古寺,诚一佳境奥区也。虽天台、桃源亦不是过,岂非淄川之锁钥也哉!

  《万历淄川县志卷四·山川》:县东十二里。入谷有鹁鸪、狼虎诸崖,兔峪、槐峪、黄绿岭、擦石坡、豆腐台。每秋雨后,兔峪辄出一泉,水流湍急,西至马家庄,南入般水,其山南北尽县之境。正东转折二十余里,至诸葛崖,始属益都县。

  淄川,“顾岱宗支脉,青碧绵亘,纬以泉瀑,蔚为秀区。且夹谷有台,鬼谷有洞,昌国有城,及康成之院,肩望之室,上下千古,胜迹棋布,宜其名臣、巨儒、鸿才、高节,挺生辈出,足与川原景物辉映不朽也。”时任山东学政的顺天大兴黄登贤应淄川知县、天津静海张鸣铎之邀在乾隆四十一年增编定稿的《淄川县志》序言中如是说。

  黄登贤,字筠盟,号云门,大兴人。官至户部主事、左副都御史,与其父黄叔琳曾先后任过山东学政。黄叔琳,字昆圃,官至礼部、刑部、吏部侍郎。蒲松龄在72岁这一年赴青州考试,受知于时任山东学政的黄叔琳,援岁贡生。蒲老先生两次修书表达了万分虔诚的感谢,“幸蒙华衮之褒,肩荷瑶章之赐。”父子俩在任山东学政期间,以兴贤育才为己任,整顿士习,鼓励文教,为山东的文教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也分别为淄川留下了两段佳话。

  一如黄登贤所言,淄川,比比皆是的山川平原景物星罗棋布,惧趋崖或许因了它的荒山穷谷刍荛之地,或许因了它的娇小,且没有雄浑壮阔,且没有千古遗迹摩崖石刻,又不及康成之院夹谷之台,所以未曾见诸于明清淄川的二十四景或八景之中。但它却因为有了这几通碑碣的历史记载,才使得它昔日人文庙宇的发展变化及过程,足以与名臣巨儒鸿才相映成趣至今……

  主要的几块碑文记录完毕已近晌午。直起腰身,擦一把汗水,带着身上碑身风化后石粉的痕迹,漫步从碑刻所在的月亮门逶迤前行。南行转西行五十米走进山门,自东往西有突出的石碥可供行走,如悬崖栈道一般蜿蜒曲折,好在有先人们修筑的裙墙和近些年铺设的石条再加之拔地而起的层层茂密的植被,没有“惧趋”的胆战心惊之感。北崖上段奇绝突兀,乱石嶙峋,钟灵毓秀。探身俯望,下段则巉岩壁立,雄奇险幽,云雾缭绕,松影婆娑,杂树旁生。碧绿与南侧浑然一体。中间不过两百余米崎岖蜿蜒的石头路把山体一分为二;南崖但见各种植被浓密苍翠,竟找不到一丝悬崖和山体的痕迹。另有宽约五六十米左右的青葛以一种独异于它绿的蓬勃从山顶直瀑谷底,绵延百米。谷底则为阴翳蔽日,曲径通幽,潺潺流水。此谷名留仙谷。

  品吸着这份久违的清新,悠悠然享受着这份美好。凭栏放眼望去,山峦清逸,双崖竞秀、碧岫堆云,弥勒菩萨经典的笑容依稀隐约在南崖绿色掩映的篷罩之中……

  满山的苍翠,掩映着悬崖中段的山门、药王庙、玉皇庙等红墙青瓦建筑、雕檐玲珑的仿古的凉亭,寺旁两条石洞空空幽幽。欢快的鸟叫声嘎嘎磔磔鸣响于山谷悬崖和云霄。这片天地仿佛世外一般。

  曲曲折折的留仙谷,这夏天的光景但见崖壁耸立、潺潺流水、郁郁葱葱,好似一幅立体山水画。

  万历三十一年时任淄川县知事朱万春,字长孺,在志书上慨然抒言:“遐哉!淄,带水环山。邑以屡建叶屿花潭,人或恤之。以故年焉虽代,址也未湮。往芳遗媚,曷其可弃?颓陇藓门,或亦及之。盖百世而下,容有凭而吊之者。” 

  关于碑刻

  记忆是件很有趣的事,那些美好的回忆,使我们的生活充满惬意,充满感动,充满怀想,所有的来龙去脉在脑海中清晰无比。

  惧趋崖有或散落或集中的数十通碑碣及匾额,记载并彰显了此地的金石文化与淳朴的风俗民情,以及惧趋崖的绰约风姿。其中有四块碑是清朝的。分别是嘉庆七年(1803年)的重修勒名碑、嘉庆八年(1804年)的捐款姓名功德碑、道光三年(1823年)的记事及捐献土地什物碑、同治十三年(1874年)历叙修庙碑记。这些碑记已经默默留存了二百余年之久。

  嘉庆七年和嘉庆八年的两块碑,只是镌刻了密密麻麻的姓名、村庄以及捐款数额,并没有具体说明募捐款项的用途。从后面道光三年(1823年)的碑文叙述中,应当是“玉皇庙重新庙宇装塑神像,筑墙裙百余尺,创修山门道房,并封山林”的功德碑。仅此项工作从筹备到基本完工就用了十四年的时间,自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起,至嘉庆六年季秋(1802年)止。

  这些碑刻记载了康熙年间紫霞高公的三皇庙创修功德以及乾隆初年车慤、宋尧等部分卿士重(新)修玉皇庙;恩赐八品职衔的车振清、宋则著率信众僧道改建药王庙、在悬崖上垒筑墙裙、创修山门道房的过程;描摹了惧趋崖的四季之美;林林总总前后百余年的一以贯之,一脉相承,一代又一代善男子善女人的虔诚付出、功德延续和孜孜以求。想起了安东尼奥·高迪,想起了巴塞罗那神圣家族大教堂建造至今140年尚未竣工……

  道光三年(1823年)记事碑说:“ 惧趋崖者,淄邑东山之秀区也。旧有三皇庙,高紫霞先生建修,年久倾圯。韩隆初年卿士车愨、宋尧、谭宣、贾希曾、周银等重修玉皇庙。然无裙墙山门以蔽内外,以洞为房,夏多水患,膳庙地谨有五畝,此住持无常,而胜地之荒废此所由来也。自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首事车振清、宋则著、宋栗,得庙上积粮升斗之息,续买膳庙地十畝,尚有钱百余千,嘉庆六年季秋(1802年)倡义募缘重新庙宇装塑神像,因三皇庙旧址改修药王庙,筑墙裙百余尺,创修山门道房,并封山林,鸠工庇材周岁告俊。荼嘉一宗之好善,而(使)山灵生色尤不可不传也,故为之记。

  同治十三年(1874年)历叙修庙碑记说道:“……昔紫霞高公,娱目赏心,创修三皇庙。神灵托趾为游观之所,夫自创之而自修之,非古今一胜事哉……” 

  两块碑前后相差了五十一年,却依然“因习以崇之,赓续以终之”述说着历史渊源脉络由此渐渐清晰起来。

  如何神灵托趾,湮没的历史早已没有了记忆…紫霞先生创修的最初庙宇为“三皇庙”。“三皇”指太昊伏羲氏、炎帝神农氏、黄帝轩辕氏,是华夏的人文始祖、医药始祖、兴农始祖。受到世世代代炎黄子孙的崇敬和纪念。创修三皇庙,尊崇始祖、教化民众恐怕也是紫霞先生的初衷吧。后来年久失修,三皇庙损毁倒塌。到了乾隆初年,义善人士在此旧址向西几十米,另辟少阔处重新修建了玉皇庙。但因“无裙墙山门以蔽内外、夏多水患,以洞为房,膳庙地谨有五畝,此住持无常,而胜地之荒废此所由来也。”玉皇庙由是也就慢慢荒废了。“自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附近车家、宋家村的车振清、宋则著、宋栗等人牵头倡议募捐将玉皇庙重修庙宇装塑神像,原来的三皇庙旧址改建为药王庙。

  “…得庙上积粮升斗之息,续买膳庙地十畝,尚有钱百余千。嘉庆六年季秋(1801年),倡义募缘重新庙宇装塑神像,因三皇庙旧址改修药王庙,筑裙墙百余尺,创修山门道房,并封山林,鸠工庇材周岁告俊。荼嘉一宗之好善,而(使)山灵生色尤不可不传也,故为之记。” 众多工程在一宗好善者努力下,此处重新恢复了往日之胜地光景。

  自此惧趋崖的庙宇构架不断修缮并保持完好,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现在虽已由留仙谷风景区翻新,古旧基础也尚在,但原貌已是难觅神踪了,只有残破的两段石龙柱静静地躺在谷底诉说着过去的荣光。

  惧趋崖唯一一块石匾额是篆书的“扎山别院”,就镶嵌在药王庙前三米多高宽厚的砌墙上,砌墙两端分别有台阶上达药王庙,供人驻足祭拜。四个篆书大字笔画圆润遒劲,端庄严谨。但没有时间没有落款,亦没有任何线索说明“别院”的由来。那“扎山院”又在哪里呢?或许由此往东十来里的那个淄川之东,益都之西的已被淄博市立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扎山寺遗址所在的扎山。曾看到有文章说“因在南峪村的扎山上,古时就建有扎山院,故此处叫‘别院’”。前几天匆匆一去,风大日晒口渴,带去的几瓶水都用来辨识几块主要的碑文上了,未曾见“扎山院”的字样。只有玉皇殿、观音殿、三官殿、药王殿等古迹尚存,碑碣众多宏大,南北两院东西庙宇错落,蔚为壮观。可能拜谒之处还有遗漏?或者在此山的其他位置?按理说应当是因袭了扎山寺的传承,亦即扎山本院的传承,作为药王殿的分支机构,扎山别院应时运以及满足惧趋崖近地乡党邻里百姓顶礼膜拜的需求在此而生(猜测而已,目前无史料及遗迹证明)。




  关于扎山,蒲松龄的孙子邑庠生蒲立德有《札山登高》两首,道出了峰峦的巍峨峥嵘和寺庙的峭壁险峻。

  其一:

  僻地峰峦少盛名,既经游赏却峥嵘。

  林稍叶落高山出,寺外人从削壁行。

  其二:

  秋老千岩草色枯,岭头遥见客来孤。

  霜林红叶如云锦,山外游人得见无?

  淄川东山清风岭上的惧趋崖以及历史悠久的三皇庙、药王庙、玉皇庙,因为有了这些碑文、才让我们知道了当时乡人陆续捐资出力修建的功德、续买膳庙地的义举,才知道了当年此地的春夏秋冬四景之美,才知道了九月十五的香火之盛。这些碑刻就这样静静的矗立了近二百年,残断又修复的虽然斑驳模糊的碑文,无声的诉说着她的使命和她的种种经历。她的过程至今还能理得清清楚楚。

  既是叙述功德,又是歌颂山川风物,还兼有劝说教化、契约精神……

  风化剥蚀的同治年间“历叙修庙碑记”,感念紫霞道人高珩对建庙“自创之自修之”的贡献。对百余年来“ 日削月剥庙貌残缺”鼎盛不在唏嘘不已。文末还有一条重要提醒和一宗换地凭说:“每年九月十五日香火,人多道险,恐有擁挤之患,闲人头午不许进庙,即烧香男子亦禁止强挤。”住持道士自买的应该是南坡好地三亩,换到了位置偏远的黑石湾台膳庙地三亩,以作自己茔地。双方永无反悔。叹古人行为之严谨。 

  同治十三年历叙修庙碑记,撰写碑文的李可发刻画了它的美:至若山景之佳,四时皆备。当夫风日和暖、芳林秀发,瑶草野花,香气袭人,则崖中之春景也。大雨时行、树林阴翳、飞瀑重泉,则崖中之夏景也。即九月飞霜、纡青拖紫、丹黄交映、雪满山中、苍松独秀,则又崖中秋冬之景也。或曰崖名惧趋,游观者若恐坠焉,故名。

  夫士君子,修身励行,无时不存战竞惕励之心而 (残),山径崎岖地势险隘,能不惴惴乎?

  在《宣统淄川县志卷一·三续贡生》中找到了李可发,仅十四字。“李可发,字省堂,道光丙午科副贡生。”虽无详实的生平事迹了解省堂先生,但我深知如此淋漓尽致的历数惧趋崖春夏秋冬之绚丽,谆谆告诫乡亲众人修身励行,时刻保持战竞惕励之心的人,一定是对家乡、对惧趋崖饱含深情的人,应该值得后人敬佩的人。

  附两块碑文:

  (一)道光三年记事碑(1823年)

  惧趋崖者,淄邑东山之秀区也。旧有三皇庙,高紫霞先生建修,年久倾圯。乾隆初年卿士车愨、宋尧、谭宣、贾希曾、周银等重修玉皇庙。然无裙墙山门以蔽内外,以洞为房,夏多水患,膳庙地谨有五畝,此住持无常,而胜地之荒废此所由来也。自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首事车振清、宋则著、宋栗,得庙上积粮升斗之息,续买膳庙地十畝,尚有钱百余千。嘉庆六年季秋(1801年),倡义募缘重新庙宇装塑神像,因三皇庙旧址改修药王庙,筑裙墙百余尺,创修山门道房,并封山林,鸠工庇材周岁告俊。荼嘉一宗之好善,而(使)山灵生色尤不可不传也,故为之记。

  恩赐: 

  八品职衔宋则著

  八品职衔车振清

  *朱姓施撘腰地北角截

  车振广施西北角二段

  车舜臣施东南一段

  朱永茂施**小滩回* 

  住持道人**元

  道光三年岁次癸未孟秋吉旦。

  (二)(同治十三年)历叙修庙碑记

  大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岁次甲戌十月初一吉立

  邑城东有惧趋崖者,上临峭壁,石洞空阔;下临深涧,峯峦翠微;中辟一径,迴環缭绕,状如画图。诚东山一盛境也。昔紫霞高公,娱目赏心,创修三皇庙。神灵托趾为游观之所。夫自创之而自修之,非古今一胜事哉。乃日剥月削,庙貌残缺,历百余年而囊日之胜,概已不可复睹(覩)矣。近村车公振清、宋公则著,协(恊)劝(勸)邻里等竭力损赀共襄厥事,易三皇庙而为玉皇宫岂省费哉?意挺其秀者,天效其灵者,地安其业者,人而风调雨顺(者)。

  山川毓秀,民物安阜,皆天之所为,故一以贯之而为。是以欤理成也。

  至若山景之佳,四时皆备。当夫风日和暖、芳林秀发,瑶草野花,香气袭人,则崖中之春景也。大雨时行、树林阴翳、飞瀑重泉,则崖中之夏景也。即九月飞霜、纡青拖紫、丹黄交映、雪满山中、苍松独秀,则又崖中秋冬之景也。或曰崖名惧趋,游观者若恐坠焉,故名。

  夫士君子,修身励行,无时不存战竞惕励之心而 (残),山径崎岖地势险隘,能不惴惴乎?

  斯庙自改玉皇宫之后,继重修于道光初年有碑至末年,约费钱九十余千。岁值歉收,未及刊碑而至今二十余载又渐近凋残。邻村诸首事,好善乐义同心捐输,鸠工庀财,焕然复新。因历叙创易之由。勒诸贞珉以誌不朽云。

  副贡生李可发撰文

  邑庠生吕效溟书丹

  首事善者

  车允慕 车允恕 牟文学 宋聿骏

  车聿敬 崔天祥 蒲仁文 吴连陞

  车京香 车允從 宋聿舜 宋聿礼

  每年九月十五日香火,人多道险,恐有擁挤之患,闲人头午不许进庙,即烧香男子亦禁止强挤。

  住持道人侯智位,自买撘子地西边山坡地三亩,换到黑石湾台膳庙地三亩以作自己茔田。庙主永无争差。

  关于高珩

  前几刻碑文中数次出现的高紫霞先生、紫霞高公,即高珩。高珩(1612——1697年),字葱佩,号念东,晚号紫霞道人,山东淄川人(现双杨镇月庄村)。明崇祯十六年(公元一六四三年)进士及第。选翰林院庶吉士。顺治朝授秘书院检讨,升国子监祭酒,后晋吏部左侍郎、刑部左侍郎,是明清时期淄川历史上浓墨重彩的名宦。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为国为民敬心忠诚。“召询国家大计,先生娓娓对,推奖人才甚悉;命赋诗立就,讲书陈乾卦大意” (唐梦赉《紫霞先生传》)。同时他又是嗜好读书,藏书甚多且著作颇丰“几海内名山所藏,及文人所著,人间未经见者,购求务得之,居恒手不释卷。”“珩工诗,体近元、白,生平所著,不下万篇。”著有《劝善》诸书及《栖云阁集》《栖霎阁诗》。因曾任职吏部侍郎及刑部侍郎,故时人常尊称其为高少宰或高司寇。

  1680年致仕回乡归隐林下后,以“学道、进德、养生、修业”自勉:创修族谱,制定祖训,以为善畏天为家学,以德立家;撰文募化或慷慨出资,助力县令兴修水利,劝客农桑,重修学宫、书院、寺庙,广种福田,利乐众生;恬淡闲适,纵情豪放、乐于助人、不拘小节,寄情于山水之乐,徜徉在林壑之间。从淄西的青云寺、豹岩观,到淄东龙湾峪、峪头河,从淄北的昌国古城的乐毅屯兵到淄南夹谷之台的齐鲁会盟,从“唐济武邀西桥看月”“庵子沟玩水”到“携酒苏相坟”“游山田村月中快饮”;从量田丈地的“今年楚饷催何早”到“老龙睡懒清波瘦”的时方忧旱;从“青山如黛远村东,嫩绿长溪柳絮风。”(高珩诗句)到“暇即命驾山陬水曲,屐履殆遍……过浓阴茂树,即系驴而卧,其实事也。”(唐梦赉语)淄川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高珩先生的足迹和赋诗吟诵声,这里面体现出来的是对家乡父老、对友人亲朋浓浓的关爱和眷恋之情。

  在惧趋崖创修三皇庙,应当是先生游览之后感叹此地之美景之赏心悦目,故而建庙供奉三皇,先生在《重修禹王山庙记》碑文中应是表达了这种心情。建“圣王之祀于邦国也” “非神禹经营之烈,何由家业而安乎。”“既报功于前王,亦锡福于来禩。神功盛德之救万民也,如良医之疗百病”。臣子良民之心昭昭然,耿耿然……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每一声珍重里都包含了多少蜜甜的忧愁”……

  先生骨子里有着魏晋风度贵族精神的余韵流风。

  高珩其始祖高全。其祖父高举,字鹏程,号东溟。高汝登之子,万历八年(1580)进士,由知县升至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浙江巡抚,颇有政声。高举著述极富,有《西台疏草》《抚浙疏草》《埙篪诗草》《陶世名言》《〈世说新语〉一抄》《名文荟选》《中原音韵》《观风集恩录》《循良模范》《一乡雅言》《夜光集》等。

  高珩的外祖父为桓台新城王象乾(为王渔洋伯祖,渔洋为其侄孙),官至兵部尚书。建于万历四十七年的四世宫保坊,就是为了表彰王象乾的功绩,为万历皇帝特许而建造的。

  高珩的侄女嫁给了蒲松龄外甥,所以高又称蒲为亲家。高珩把醉心科举,但屡试不第,仕途失意,穷困潦倒的蒲松龄推荐给淄川名门大族王村西铺村毕际友家(其父毕自严曾任明朝户部尚书,被崇祯皇帝赐予“四世一品”牌坊)设帐授徒。自康熙十八年(1679年)始,至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撤帐归家,前后三十年时间。

  “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的《聊斋志异》,有许多篇目就是在毕家学馆内完成的。《聊斋志异》初步成书的时候,高珩给此书写了序。在“江河日下,人鬼颇同”的那个时代,高度认同蒲松龄运用鬼狐妖道的形式来针砭社会。“吾愿读书之士,揽此奇文,须深慧业,眼光如电,墙壁皆通,能知作者之意。”“君将为魍魉曹丘生,仆何辞齐谐鲁仲连乎。”

  除写序言给以高度评价和认同外,高珩还将《聊斋志异》的初稿带入宫内广为传阅,对《聊斋志异》的流传起到了重要作用。他还为聊斋俚曲《琴瑟乐》篇写了跋。

  高珩先生品德与威望堪称楷模,得到了大家与乡民的敬重。“上书北阙,拂袖南山”的挚友唐梦赉唐太史,诙谐的《紫霞先生传》;“秋谷才华向绝俦,少年科弟尽风流,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的翰林院检讨赵执信,为先生编辑《栖霎阁诗》十六卷;“性情耿介,爱好直言”翰林院编著修德州宋弼,为其编辑《拾遗》三卷。

  乾隆及乾隆后期历次编纂的《淄川县志》中收录了先生《修般水官坝记》《重修禹王山庙记》《修梓橦山郑公书院疏》《范文正公流寓考序》康熙四年《重修学宫记》、康熙二十五年《淄城重修记》、《县治旌善瘅恶亭记》(康熙二十五年)以及众多的诗词,这已经不单纯是因为他的威望和人品了。

  清朝的女诗人蔡婉,重履先辈当年征战的旧地、出资(铺金)修建的寺庙,踏进蓬门萝壁、长满蒿草的寺院,僧橱里的经书已被书虫蠹蚀,萧索寂然的庙子里哪有什么香火,想起父辈的“征南战北赤手屠鲸”和晚年的“白头皈佛”,这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睹景思人,其感伤悲凉之情油然而生,写下了著名的《九峰寺》:

  萝壁蓬门一径深,题名曾记旧铺金。

  苔生阶砌无香火,经蚀僧厨有蠹蟫。

  赤手屠鲸千载事,白头皈佛一生心。

  征南部曲今何在,剩有枯蝉响故林。

  纵观上下五千年,何尝不是这样?

  历史湮灭了高珩等人的音容笑貌,却留下了这壮观的惧趋崖人文景观。每每凭吊,景仰之情油然而生。这景仰之情来源于紫霞先生繁华落尽归于林下平淡的释然,经历了岁月沧桑回归真我的淡然,忙碌半生渴望山林闲适的悠然,舍却小我只为苍生社稷的超然。

  两百年后的今天,抚摸着这些经历了沧桑岁月风雨侵蚀斑驳陆离模糊残缺的碑文,怀念那个时代的人淳朴旷达高洁。当年的悬崖上庙宇修造、筑修墙裙、凿石阔地、购买庙产之艰难,碑文中没有记载,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当年非官方运作的民力艰辛。那些如高珩般的重臣名儒和众多的捐献者都已化作尘埃,惟有这悬崖这峭壁这树木这残存的遗迹还在。

  这个初夏,沿着先人的足迹,凭吊那段历史,向先贤和神圣致敬!清风徐徐,阳光浅浅,透过绿意翻飞的枝头,斑驳的光影洒在身上,侧耳倾听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竟牵出遥远的思绪,仿佛感受到了两百年前的那份虔诚那份执着,那份洒脱……

  “与其过而去之,不若过而存之,犹足起人仰止之怀也。”谨记高珩先生在《县志旧序》中所言,用片言之语记录下那些足以令人高山仰止的东西,让未来铭记这历史的情感和荣光。

  放眼望去,柔美和空灵下是满眼的翠绿,一碧如洗……

  (李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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