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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堙灭的历史过往(下)

发布日期: 2023-05-24 10:39:02 浏览次数: 字体:[ ]

李涌

  “按地亩拨工施材并仁人君子量力捐资”。西峪民众踊跃捐款捐资,施材供应,使得“庙貌因此增辉,神像因以生色焕然炳然”,认为所做的是好事、大事、功德事情,也是很快乐的事!

  这些岁月沧桑的斑驳痕迹,陆续记载了263年来,于来哲的父亲、高玉、高旺、高远祥、高友继以及那些碑上有名字或没有名字的善男信女们,捐资助材助力,一以贯之,“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艰难困苦,不断建修、不断完善的辛路历程。当然,还有知县大人的恩准批示。

  1923年以后,近些年的几块功德碑,则没有叙事记载。

  莫非这翠屏山的山石也是沉淀了太多的眷恋而酝酿成了黑色?

  三

  写到这里,应该说一下碑文里屡屡提及的创始者,这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物:张鹤轩。

  十天内第三次到柘子洞寻访。

  整理完碑文之后,凭吊第一次见到就很惊讶的,矗立在院外东北一隅,距离约二十余米远的一座三层石制碑塔。

  碑塔为青石石幢墓塔,总高3.30米。正方形抹角八边须弥座,边长0.68米,抹角边0.36—0.44米,高0.29米;上托一层八棱石柱,高0.55米,边长0.23米,直径0.60米;八棱柱上方是上宽,下部略收的莲花瓣圆形石座,高0.39米,直径0.80米;上面是二层方柱形石碑,高0.60米,边长0.47米。一面是碑额,另两面有字,一面空白,有断裂残缺修补的痕迹。方柱石碑上方仍为莲花瓣圆形石座基本与下面石座相同,高0.34米,直径0.74米;上托三层混凝土八棱柱高0.43米,边长0.13米。应为近些年补作;南瓜葫芦宝顶碑帽高0.70米。

  碑塔旌表的主人即张鹤轩。

  二层方柱石碑碑文上方是“卍”符,下面依稀可见“张鹤轩道人碑记”,碑文即“张道人碑记”,相对的另一面已经非常模糊,是魏万里的 “张鹤轩赞”。

  查阅县志。在中华民国九年淄川县知事方作霖编纂的《三续淄川县志·三续仙释》中,张鹤轩赫然在列。李均撰写的“张道人碑记”以及魏万里的“张鹤轩赞”附后。

  “张常通,号鹤轩,不知何处人。明季云游至邑东南黑山之柘子洞,爱其幽僻止焉。有徒五人,垦荒山自给。年七十六坐化于洞前,手植柏树一株今已数围。自本及干及枝木理皆作旋风势,不中绳墨将毋大材而自托于不材者欤”。

  张道人碑记

  张道人,讳常通,号鹤轩,曾不道及家世。自吾所闻者五徒而入深山。其人内圆而外方,不设城府而岸然自异。畚锸(bencha)以供衣食,讽诵以消岁月。有余则扩充殿宇,庄严圣像,且以给道路之废饿疾者焉,与世不争,于人无求,随分自足淡如也。行年七十有六,而卒于西峪之普陀洞,端坐敛息含真物化。素于何梅元道人友善,未死之前,即招以来使治后事。梅元不忍没其生平,丐余数言勒石。而山主魏道源,魏华淑力促脱稿,谊不能辞,援笔志之。余因之有所感矣,自古无有形不敝之理,迨至冢塔邱墟狐虺窜伏,其有得此石于荒烟蔓草之中者,亦应长思而一叹也。

  康熙四十年九月初一  李钧记

  张鹤轩赞 

  魏万里

  于维我师,产自燕越,挂褡山东。访山问水,卓栖翠屏。

  抱锄荷锸,餐石啜松。与世无求,与人无争。

  蓬莱伴侣,喜遂颜生。趺跏危坐,羽化而登。

  丹炉空设,黄庭噤声。侣乔友晋,逍遥上清。

  噫!师留于世者七十有六,而其遨游于五城十二楼者,不知其几千万冬。

  李钧和魏万里史料中没有记载。

  他们两人以及何梅元道人、魏道源、魏华淑山主,情谊殷渥的给予了张道士极高的评价:“畚锸以供衣食,讽诵以消岁月”。“有余则扩充殿宇,庄严圣像,且以给道路之废饿疾者焉,与世不争,于人无求”……人哪有不死的呢?我们不过一副皮囊,死后化为尘埃而已,多少年后大都荒冢丘墟狐虺窜伏。而独在荒烟蔓草中的这方石碑却让后人永远记住了曾经明朝的千夫长张鹤轩道人。是怎样的品行操守才能让人念念不忘勒石以记呢?不禁让人感叹。张师留世寿七十六,留鞹异域、羽化升仙后遨游于五城十二楼,会有多少个几千几万年呢?

  随分自足淡如的一位恂恂然雅饬者,率徒五,叩石垦壤,传经布道,有痌鳏之念,里党乞求不勒与,谦卑舍己。寄迹隐秘山水,避开市井尘世,有如如不动之心的从容淡定之人。一位庄子思想的践行者,虽自比于不材之木实则卓然伟俊、内圆外方的仙释。

  可敬可叹。

  他的善行善念将长存世间。

  平生看尽山千万,不及留下一片云。

  在普陀洞正东略偏南方向还有一座佛龛状的石筑单层方形塔,层高1.1米、长1.51米、宽0.81米,π字形基座高0.91米。紧靠岩石修建,外面用砖石垒砌,塔内今已无塑像。左后侧的石碑为功德碑,无修建内容记载,时间是大清咸丰六年丙辰(1856年)仲春上澣日。

  时间比普陀洞殿前两侧石碑晚了四年。

  或许这里是神龛?一如蒲松龄在为章丘长申地村撰写的创立五圣祠碑文中所说:“凡村皆有神祠,以寄歌哭……庶几春秋祈报,可托如在之诚。”

  或许这个位置是普陀寺的东门。

  哪有“竹径龙骖下,松庭鹤辔来”,如今已是山门萧瑟,松庭谁扫?

  霓裳鹤辔,碧海东隅,鹤轩一去不复返…

  四

  探索历史是件浩繁的事情,朝代变迁,社会更迭。如临水照影,各见其性。

  那古朴斑驳的碑刻里透着三百多年岁月的沧桑,那幻化成石花的模糊处仿佛与人捉着迷藏。

  这丽牲之石,孤立于这深山荒野,默默如斯,风雨不改。斯人已去,留下的只有碑文中的绵绵敬仰……

  “贫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终也,处常得终,当何悠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宽者也。”

  处常得终, “通达无我法者”,当何悠哉,张道士常通也!

  庄子在《人间世》有这样一段:“匠石至齐,至于曲辕,见栎社树,其大敝数千牛,絜之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匠伯不顾,随行不辍……弟子曰:‘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曰:‘以为舟则沈,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柱则蠹,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张道士那棵手植的柏树终究没能如这棵栎社树般的寿命,莫说百围百尺的胸径,恐怕十围十尺也不及生长到吧?或许消失于民国岁次癸亥(1923年)?或许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如今殿前的两颗松树不过碗口粗而已…

  《王大》一篇的发生地究竟是否正东乡(仙人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蒲老先生的《聊斋志异》对家乡风土人情奇闻趣事的记载,对一切美好的赞美讴歌,对种种时弊的针砭痛斥,已经深入人心,享誉中外。也成为了每一个淄川人心目中的丰碑。虽生活困顿羁绊纷扰,何妨寂然凝虑,在教书育人与科举考试的道路上孜孜以求,闲暇时成就了鸿篇巨著,将天地间的奇闻,人世间的梦幻,把狐鬼花妖和人面兽心娓娓道来…

  第三次拜谒完柘子洞后,沿着周边民众通往宋家庄集市、淄川县城的那条山间崎岖小路回返。站在北岭的高处回望,蓝天白云下,环山簇拥隐隐约约的普陀寺,孤寂的萧索在那片榛茅莽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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