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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淄川大集

发布日期: 2024-04-23 09:35:25 浏览次数: 字体:[ ]

  淄川大集,从我小时候,当地人一直称为西关集或西关大集,主要是这个集市地处孝妇河西岸的淄川西关地盘上。

  据有关资料统计,到新中国成立前,西关大集已拥有11个专业市场,即:牲口市、木货市、粮食市、菜市、鱼市、禽蛋市、山果市、布市、陶器市、餐饮市、说唱市。整个集市,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南腔北调的吆喝声,鸡鸭牛羊的啼叫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由于集市的兴盛,推动了与之密切相关的商行店铺以及客栈的发展,又带动了饮食服务业的兴起。集日里饮食摊贩随处可见,面条、水饺、馄饨、煎包、蒸包、馒头、火烧、烧饼、煊饼、油条、馓子、豆汁、豆脑……一应俱全。短短几年时间,淄川西关大集便名声大震,一跃成为省内十大集市之首。新中国成立后,淄川西关大集一直为全国重点集市。

  我所在的董家村,地处淄川北十二华里处,村东头黄杨路(黄家铺至杨寨)贯穿南北,地势比张博公路要低一些,当地人称黄杨路为“下路”。那时候这条路为土路,再后来是土沙路,沿路村庄赶西关集大都走这条“下路”。从我们村赶西关集,沿这条“下路”一路往南,过张家坡(坡子村),再从我姥娘的贾村村中穿过,再往南,便是夏庄、辛庄。过了辛庄进入黄家铺村。那时的黄家铺是公社所在地。记忆中,黄家铺村北头路西边的一块地处,有一棵古槐。从黄家铺再往南,便是店子村。而店子村南头是张博铁路贯穿东西,并有一铁路桥洞。这桥洞便是西关集的北界。往南陆续有旅社、店铺、摊点了,再沿一条往东南方向的小路走不远,便进入西关集的牲口市、木货市。这铁路桥洞的西北处有辛庄一处木材加工点,很多买了大木料商户便在此解成板材再拉回家。

  在我十八岁入伍到部队之前的时间段,有四次刻骨铭心的赶西关集印记。

  第一次是我跟父亲赶西关集,似是刚上学的年龄。父亲赶集是买还是卖货,已经记不得了,但我记得,父亲赶完集准备回家的时候,在淄川百货大楼与淄川电影院的那个斜坡上,从一个用提篮盛着花生的摊贩手里买了一斤花生,我们叫果子。也就那一次,让我知道了跟着大人赶集,能够吃上好东西。

  第二次大概是我十一二岁的年龄。那时候,正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期,西关集基本上不允许随便交易,要么带着村里的介绍信,不然所卖的东西会被没收。记得应该是深秋后,天气不再那么热,母亲用自家种的黄豆从村里油房换了几斤豆油,用瓶子装着,带着我赶西关集。当时不知道母亲赶集干什么,到了集上才知道,母亲想把豆油卖给城里人,换成钱用于日常开销。而这一次跟着母亲赶西关集,却让我胆战心惊。

  因为母亲是偷着来赶集卖豆油的,肯定没有介绍信之类的“证明”,不能公开售卖。母亲只能看到行人后,小心翼翼的问人家要不要豆油,生怕被那些戴着红袖章的管理人员看到,不然豆油会被没收。母亲还没问到几个人,但见有一个向行人售卖豆油的人被戴着红袖章的管理人员看到了,管理人员追着收缴豆油,小贩不让,于是在争夺中,油瓶掉到了铺了青砖的地上打碎了,油流了一地。看到这情景,我害怕的要命,生怕母亲被发现没收了豆油,于是我拽着母亲的衣袖说:娘,咱不卖了吧,你看……母亲看起来非常为难,但终归害怕被人发现没收了豆油去,没有再卖。虽然豆油没卖成,但饭还是要吃的。母亲带着我来到孝妇河西岸集市上一处卖面条的小摊,要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那煮好的面条就用别人吃过而没有冲洗的碗盛上,母亲趁热一口气吃完,而我嫌脏就是不动筷子。母亲似是生气的说,你不吃就饿着吧!无奈,我用筷子从上面挑了几根没沾碗边的面条,仅吃了几口,便不吃了。母亲见我确实不吃,又怕浪费,就端起那碗没吃完的面条,呼呼啦啦几口就吃完了。现在我对媳妇说起这事,媳妇说,你闺女真随你。

  第三次是1980年我十六岁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一年后还是名落孙山,父亲让我跟着姨夫学木工,冬天赶西关集卖大衣橱的情景。

  姨夫是黄家铺村,家就挨着村里那棵古槐不远的一处临街院子。我姨是杨寨供销社员工,从参加工作开始,先后在小屯、庵头、杨寨供销社干过。我高中毕业时候,姨在杨寨供销社上班,从黄家铺到杨寨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很不方便,姨和姨夫便在杨寨村租了两间北屋,这样不再每天骑自行车来回赶班。而我1981年8月便跟姨夫学木工,每天骑着一辆金象牌自行车,从村里到杨寨村的姨家“赶班”学木工。那年我十七岁。

  那时,集市经济开始复苏,农村的木匠如果日常没有木工活,便在家打制各种家具,拉到西关集上卖,以此挣钱养家糊口。跟姨夫学木工的那段时间,市面上时兴三扇门大衣橱。姨夫便从集市上买来木料,那木料很粗,有一人多怀抱。这么粗的木材,先用大锯解成木板,再下成做衣橱的小料,而学木工就要从拉大锯开始,于是那段时间,我每天便和姨夫拉大锯解木板。虽然每天两个肩膀拉得生疼,第二天还要继续拉大锯。

  拉大锯过关了,再学着用刨子刨木板,尔后学习凿卯开榫……跟姨夫学徒的有我们二人,也许我继承了家族比较细致、技巧的基因,木工单项技术学得比较快,姨夫非常满意,不知不觉到了这年的冬天。

  在五天一集市的时间里,姨夫能做两个大衣橱。每次赶西关集,我都是早上五点起床,在村东头等着姨夫和我的师兄一人一辆小推车,从北边的杨寨村推来。然后我们师徒三人轮流推着大衣橱一路向南,一直推到西关集的木货市。期间休息几次,尤其是冬天,天很冷,推着大衣橱,身上出了汗,似乎有些热乎,但稍微休息,汗即可消失,浑身冰冷。那个冬天,我穿得有些单薄,到了集市上,歇息一会儿,不仅手脚冻得难受,全身都冷。很多早来的赶集人,找来一些柴火点着,围着火堆,似乎多了一些温暖。

  姨夫做的大衣橱,木料好,用料厚实,做工精致,也不上漆,都是卖“白茬”,如此让买家能看到原始用料。记得那年西关集上这样的三扇门大衣橱价格在170~200元,而姨夫做的大衣橱卖价都在280~330元,比其他卖家高出一百多元。这一百元在那个年代可不是小数字。每次赶集,我们这个摊位围了很多人,欣赏大衣橱的,讨价还价的,围观看热闹的,成了木器市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按现在来说,就是典型的“网红”。而买走大衣橱的,大都是城里“市民”,多数是矿务局的职工,淄川、洪山、昆仑,还有博山的人家。那时候,一个这样的大衣橱,即使多卖五元,也会十分高兴。每次卖了大衣橱,姨夫都会带着我们两个学徒到炒菜的摊点,点上几个菜,肉丸子、蛋包、炸肉或炒肉片,再吃两个大馒头,我们高兴得不得了。

  第四次印象比较深的一次赶集是1982年春天。那时候农村还实行集体,干活都是生产队长分配,有活干就有工分,有工分年底就能分钱。尤其是农闲的时候,有活干算是幸运的事。那年,时任生产队长是本家族出了五服的云谋大哥,在西关集的前一天对我说:明天一早你赶着驴车到西关集杂货市卖篓子那里等我,我买上篓子,你赶着驴车拉回来。因为我从没有赶过驴车,担心那毛驴不听我的话,便对云谋大哥说,我能赶得了驴车吗?云谋大哥说,你只管赶着它往西关走,它很听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硬着头皮第一次赶着驴车赶西关集。因为赶着驴车,担心“下路”赶集人多而费神,我就走张博公路。到了西关集卖篓子的地方,云谋大哥骑着自行车早已到了,并买好了篓子。我们把篓子装到驴车上,我又赶着驴往回走。说来奇怪,那毛驴好像认识路似的,我没费什么心思,竟一路很顺利的回到了生产队的饲养处。

  沧桑巨变,物是人非。随着经济的发展,淄川城区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西关大集所处位置已经不能适应现今社会的经济发展。为此,这些年来,西关大集几易其地,如今已经搬到了淄川城区西南角的西外环,原来集市的河滩早已盖起了高楼大厦。而我从结婚至今,屈指算来,已有三十年没有正式赶过西关大集了。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或外地人改叫淄川大集,但是,当地人还是习惯叫西关大集。我想,这一称呼也是一种历史记忆吧。

  (宋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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