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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蒲松龄游般河

发布日期: 2024-04-28 09:42:47 浏览次数: 字体:[ ]


春日般河(鲁泰文化路桥西望)


般河夏景(淄城东路桥东望)

  

  鲁中名城淄川,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中国最古老的史书《尚书》中《禹贡》篇记载:“海岱惟青州”,意思是渤海到泰山之间这片区域属于青州地面。淄川就处在青州的中部,只不过此时它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它想有“淄川”这个名字,还得沉住气等,要一直等到隋文帝开皇十八年(598)。

  我们现在虽说都叫淄川为“淄川”,可是淄川还有一个名字比“淄川”还古老好几百年,有些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就是“般(pán)阳”。在中国古代,“阳”指的是山之南水之北朝向日光的地方。般阳就是般水的北边。清乾隆《淄川县志》记载:

  “般水,一名峪头河,县南十八里,邑名般阳以此。流经龙口庄涌泉寺前,会本庄诸泉。冬则东温西凉,夏则东凉西温,呼为温凉二河。抵城东南窑头庄,筑坝障水。一支达南门外,一支由东门外北注,又经北门外俱入孝妇河。环城皆水,颇称奇胜焉。”

  文中提到的窑头村外的这个大坝原先是没有的。既然是人工筑起的,就不是民间私人行为所能办得到的。那么,它是谁主持修建的呢?《淄川县志》还记载:

  “ 侯居艮,解州人。进士,四十四年任。侯相度地势,于邑南二里许般溪上流筑石为堰,障水引流绕东郭,折而北下,经北门外西注,会入孝河。居民灌圃种树,俗呼曰“官坝”,为一邑胜概。堰北存有石碣。今邑人推其遗意,将高筑旧坝引水入城,向已通详抚军司府允行,方与石年张邑侯谋,畚锸从事。或者河阳花县,西陵柳堤,苏白流风,庶几拭目俟之矣。”

  蒲松龄创作七言律诗《般河》的时候,县令侯居艮修建的“官坝”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大概因年久失修有些跑冒滴漏了。张石年到淄川做县令的时候是康熙二十五年(1686),蒲松龄写这首诗的时候是康熙十三年(1674)。后来他和张石年多有交往,也看到了《县志》中所描绘的淄川美景,但这首诗中就没法写到了。

  般河奇妙的美景有多少人赞美过它,虽然不能说卷帙浩繁,却也称得上连篇累牍。别的我们暂且不管,先来看一看蒲松龄的这首《般河》:

  般河浅碧映沙清,芦荻萧骚雁鹜鸣。细柳常依官路发,夕阳多向乱流明。来从远树仍穿郭,去作长溪更绕城。村舍开门全近水,谁家修竹傍墙生?

  “般河”,就是我们刚刚说过的般水。蒲松龄时代没有无人机,没法航拍全景和连续拍摄长镜头,但他仅凭一支笔,却把淄川县城之外般水流经之处的美景全方位展示给我们了。

  今天通过县志上的地形图,我们还能看出当时淄川县城山环水绕的情景,可是要想到实地去勘察体验当年的景色之美,确实没有可能了。因为除了县城南门外流入孝妇河的支流之一般水还在,从窑头大坝北流经东门绕北门而入孝妇河的那支,早已变成了川流不息的宽阔大马路,我们已无法看不到“环城皆水”的“奇胜”了。

  “般河浅碧映沙清”,这写的是般河的水流情况。般河从十数里外的东南山区中流来,中途汇入了很多股清泉,水质没有任何污染。再加上流程较短、流量较小,自然就清澈见底。正因为清澈见底,所以就把河底的沙石看得清清楚楚,有时感觉到沙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晒太阳,上边仿佛没有水。这样一来,就更加显得河水清澈可爱。

  唐人杜甫《佳人》诗说:“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泉水在山中流淌清澈明亮,泉水流出山中就开始污浊。我们淄川的这条般河一直就在山中流淌盘旋(“般”同“盘”,就是盘绕回环的意思),所以是清澈的,因为淄川本身就是一片群山连绵植被茂盛的地域。

  “芦荻萧骚雁鹜鸣”,般河不但美化了淄川的自然风光,还丰富了人们的物质生活。“芦荻(dí)”,本指芦苇和荻草。芦苇秋天开白花,荻草秋天开紫花。红白相间,甚是美观。从此诗所写来看,此时还没到秋天,所以也看不出是芦苇还是荻草,只感觉风从大片大片的水生植物上吹过来,沙沙作响。看着河中这绿色而茂密的植物,听着这植物上发出的柔和悦耳的风的声音,人们不由猛吸一口气,然后赞叹一声:“啊,般河真美!”

  般河不但真美,而且还真“肥”。你看那游来游去、欢快地鸣叫着的鹅和鸭,都长得肥嘟嘟的,若拔光了毛煮熟了端到桌子上再弄上一壶老酒,着实惬意。就算不杀了吃肉,因为吃多了鱼虾,这些鹅鸭下的蛋也一定是油汪汪香喷喷的。腌成咸蛋或制成变蛋,一定不输高邮鸭蛋。“雁鹜(wù)”,就是鹅和鸭。在这里“雁鹜”和“芦荻”一样,也是泛指鹅鸭一类的动物,并不一定是眼前看到的动物里有一部分是鹅,而另一部分是鸭。

  蒲松龄时代的淄川县城,曾设有“四门”“四桥”。四门分别是东门迎仙门、南门迎熏门、西门迎清门、北门迎恩门。四门之外,各建一座跨水石桥,东关桥叫迎仙桥、南关桥叫灵虹桥、西关桥叫六龙桥、北关桥叫济川桥。四座城门的四座桥通向东南西北四条官路,淄川南去通往青州府颜神镇(今淄博市博山区)的驿道(也就是“官路”),即由南关的灵虹桥通过。淄川南关大道上“细柳常依官路发”的景色,是很值得驻足欣赏一番的。

  般河的水流非常浅,不能通航,这和高邮、宝应一带的河流是没法比的。否则官路上行车马,河流中行帆船,那该是一种多么令人神往的画中景象啊!这样想着,蒲松龄就把眼光投向了河流的上游。河水是从东边的高处流过来的,夕阳从西边的天空照耀过来,透射在水流上,这又让我想到了法国画家莫奈的那幅著名的《日出·印象》。“夕阳多向乱流明”,这耀眼的日光,这晃动的水流,这明亮的色彩——不管日出还是日落,看上去总是美的。

  古代没有摄像机。就是有摄像机,也没法拍出诗歌所具有的节奏和韵律。“来从远树仍穿郭,去作长溪更绕城”,在诗歌中看得自自然然、清清楚楚的景观效果,再先进的摄像机也很难拍得出来。般河从远处的树林中穿过来到淄川城外的官坝上,一条支流从城南流向孝妇河,一条支流经城东绕过城北,和另一支遥相呼应注入孝妇河。这在诗中几秒钟就能看完的镜头,用摄影技术在同样时间里是没法完成的。这就是诗歌的高明之处,因此也就具有了它的不可替代性和永久保鲜性。

  看着看着,蒲松龄真把淄川城外的般河两岸看成江南水乡了。“村舍开门全近水,谁家修竹傍墙生?”你看靠近般河的这些村庄,家家户户推开大门就是水流,男人挑水浇地浇花,女人端水洗衣洒扫,是多么方便多么惬意啊。你看那是谁家,一丛高大的竹子靠在墙边上,竹梢都高过墙头了——竹叶上青翠欲滴的颜色,正是般河水的颜色。

  这就是三百多年前淄川般河的景象,今天我们还能清晰看到。中国画讲究高远、深远和平远,假如请画工把蒲松龄这首《般河》诗画作图画的话,你说哪是高远,哪是深远,哪是平远呢?

  王光福 刘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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