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福  刘 悦

　　蒲松龄先生的家乡淄川，虽说不是典型水乡，像宝应那样烟波浩渺、湖河成网，可名字里边既然有个“川”字，从高空看也确实像个“川”字，当然也就和水脱不了干系。只是这里的水彼此分隔较远，就像钱钟书小说《围城》里边形容方鸿渐归国途中同船的那个小孩儿，眉毛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连不成片，成不了规模，不够动人心魄和爽人眼目。

　　淄川东边六十余里处有一条淄河——淄川之所以叫淄川，就是因为淄河的存在。淄河发源于济南市莱芜区东部，流经博山区、淄川区、临淄区，汇入小清河，最后由渤海南部的莱州湾入海，全长三百多里。它算不上有名的大河，历史却是非常古老。中国最古老的书籍《尚书》的《禹贡》篇中就说：海岱惟青州。嵎（yú）夷既略，潍淄其道。厥土白坟，海滨广斥。译文：“从渤海到泰山之间这片地域叫青州。嵎夷——渤海沿岸的水利工程，也大略完成了。潍水与淄水的故道，也已经疏通好了。这里地势较高，土地灰白，沿海一带辽阔地区都是这种盐碱地。”这里所说的“淄”，指的就是淄河。

　　淄川西边二十余里处有一条范阳河，全长不足百里，是一条小型地域性河流。我不记得什么早期典籍上记载过它的名字，只记得清代《淄川县志》上说：明水，原名萌水，今名范阳河，源出夹谷山东北。译文：“明水，原名叫萌水，现在叫范阳河，从夹谷山东北发源。”“夹谷山”即夹谷台，位于今博山区石门镇石门村北，是淄博一大名胜。山顶峭壁上有清代摩崖石刻“夹谷台”三字，相传春秋时期著名的齐鲁夹谷之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在那次会盟当中，孔子凭借自己的大智大勇，为鲁国的胜利立了大功。

　　淄川中央，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这就是孝妇河。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卷八《济水二》云：陇水南出长城中，北流至般阳县故城西南，与般水会。水出县东南龙山，俗亦谓之为左阜水。译文：陇水发源于南部的齐长城中，北流至般阳县的老城西南，在此与般水会合。般水发源于县东南的龙山，当地俗称为左阜水。这里所说的“陇水”又称“笼水”，就是今天的孝妇河。

　　这里所说的“般阳县”，就是今天的淄川区，因为其南有这条又称“左阜水”的般（pán）河，西汉时期就设有般阳县。古代地理上以东为“左”，“阜”是山丘或者高地的意思。“左阜水”，就是从东边山区的高处流来的一条水。“般”是盘旋的意思，“阜”是高地的意思。不管是雅称“般水”，还是俗称“左阜水”，都把淄川境内这条小河的样貌形制给描绘出来了。

　　如今，这四条河上都建了拦河坝。淄河上的拦河坝叫太河水库，是一座库容量超过一亿立方米的大型水库。范阳河上的拦河坝过去叫萌山水库，现在叫文昌湖，是一座库容量九千万立方米的中型水库。孝妇河上的拦河坝叫留仙湖——以蒲松龄的字命名，是一座小型水库。般河流到孝妇河汇入留仙湖，入湖前的河段中也有几个拦河坝，那都是供游观之用的。

　　说来说去，淄川有河也有“湖”，这些“湖”有的还与蒲松龄先生的名字有关。可这些“湖”蒲松龄都不知道。淄河蒲松龄平生只走过一个来回，就是七十多岁到青州府考取岁贡生的那次。范阳河蒲松龄走过不知多少次，他从蒲家庄到西铺教书，来回都要经过。般河和孝妇河离家近，这是蒲松龄经常接触的河流。总之，淄川有水，但没有宝应的规模大，蒲松龄还是更喜欢宝应的湖水——那不是水库或水池，是真正的一望无际、一碧万顷的湖。